打更人

临沂,古时候称为沂州府。

民国二年北洋政府裁撤沂州府,改称琅琊道,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民国三年。

既是民国,就少不了风花雪月和奇闻异事。

在琅琊,有这么两种行当非常神秘,一种叫作打更人,一种叫作二皮匠。

不要看这两个名字不起眼,这里面的道道可多了。

打更人,虽属三教九流里的下九流,但是琅琊城里的打更人,可并非那么简单。

打更人并不只是负责报时,他还有巡防查夜之责。

不过,他防的不仅仅是盗贼,还有游荡在阳间的游魂,

按照打更人的说法,那是一个合格的打更人,能让全城的厉鬼,臣服在你的脚下,听你调遣,这才算是合格。

而二皮匠,则是和鬼神打交道的一种行业,用俗话说就叫“缝尸人”。

民国时期,军阀混战,在这个轰轰烈烈的乱世之中,每天都有人死亡。

而二皮匠的活儿,就是将一些肢体残缺的尸体缝好,再将他们的灵魂召回来,好让他们入土为安。

民国三年的冬日,琅琊飘飘洒洒下了一场大雪,富裕人家早就准备好了粮食腊肉等过冬的硬货。

大雪天里,吃肉喝酒,赏窗外雪景,岂不是美哉?

而穷苦人家,也早就收好了地瓜皮,腌好了咸菜,地窖里再收几颗大白菜,这就是过冬的主粮。

周庭是祖传的打更人,他祖上五代单传,都以打更为生。

大冬天里出去打更,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,更何况还下着大雪。

不管是富贵老爷,还是普通百姓,都早早地上了床。

在这个娱乐设施很少的年代里,出去瞎玩,不如早点上床造人。

周庭裹着大棉袄,围着围脖,嘴里啃着红薯,肩膀上还蹲着一个黄色的大肥猫,就这样冒着风雪出了门。

他背上挂着铜锣和鼓槌,走到城中心,砰砰砰敲了三下,有快有慢。

此时为戌时,他打的是第一更,落更。

在城里巡视了一圈,边打边喊,约摸着没有异常情况,就找了个墙角,猫了下去。

他所在的位置,是琅琊城沂州大街,离沂河最近的一条街。

大街上落满了雪花,安静至极,和平日里小商贩云集,热热闹闹的场景完全不同。

……

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干巴巴的鸡腿,咬了一口之后,递给了蹲在他肩膀上的大黄猫。

边嚼边说道:“明天你快点自己去找吃的,老子养活自己都费劲,哪来那么多鸡腿给你个狗日的……不,是猫日的。”

大黄猫照着他的头就是一爪子,也许是看在鸡腿的份上,饶了周庭一马。

偷懒归偷懒,周庭不打完五更,是绝对不回去的,这是打更人的规矩。

他站起身来,正要出去溜达一圈,忽然看见一个黑影,神神秘秘地走了过去。

他弓着身子,仔细看了看,大叫道:“陈二,你狗日的上哪去!”

那个黑影停住了脚步,转过身子走了过来。

见是周庭,便神神秘秘地说道:“周哥,俺接了个大活,雇主给俺十块大洋,我这准备去接货去。”

周庭笑了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:“你小子可以啊,你一个光棍能花得了这么多嘛!”

“谁是光棍!你别待那胡说八道,老子攒够了钱,马上结婚,俺早就看中了黄老爷他家的丫鬟,都订好了!”

周庭没有再继续戏弄他,这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。

周庭的父母在省城,因为他是周家第六代的打更人,所以留在了琅琊。

周家祖训有云:“六代之后,再无打更人。”

当初周庭觉得这是屁话,可现在一想,不就这么回事么!

现在那什么西洋钟表,已经引进了,再过两年,怕是家家都有了,他就可以脱身了。

而这陈二,则是这琅琊城里的唯一一位二皮匠。

他父母早已经亡故,小时候经常和周庭混在一起,可以说,是一起长大的发小。

周庭回头看了看安静祥和的街道,对陈二说道:“我和你一起去吧,这大晚上的别再出什么事。”

“那挺好,麻烦周哥了。”陈二嘿嘿一笑,与周庭同行。

二人抄着手,弓着身子,迎着寒风向前走去。

……

雇主定的地点在沂河边上,这个地点着实是很古怪了。

大雪下着,可说你去人家酒楼怕忌讳,但你最起码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吧。

河边上可不是容易待的地儿,那寒风和刀子一样,割得人脸生疼。

……

不过陈二没管那么多,他干这一行,本来就不招人待见,什么稀奇古怪的客人他都见过。

所以,毫不畏惧的就来了。

二人站在沂河边,靠着一棵大树,冻得直打哆嗦。

约摸过了三炷香的时间,周庭吸溜着鼻涕,问了一句:“老二,你是不是弄错时间了?”

陈二哈了口气,搓了搓手,说道:“没错啊,说好今晚戌时的,我特意听了你打的‘落更’才过来的。”

周庭点了点头,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,这大雪天一个人也没有,怕是人家怕冷不想来了。

他刚想招呼陈二回家,却见陈二指着远方,说了一句:“人来了。”

那人从沂河上走来。

身形纤细,弱不禁风,头上裹着头巾,右手挎着提篮,看上去像是一位女子。

陈二兴奋地跺了跺脚,说道:“周哥,这单买卖做成了,明天醉仙楼请你吃红烧肉。”

周庭舔了舔嘴唇,笑道:“还有红烧肉,最起码得酱肘子,还得加一壶贵人酿。”

不过周庭看着看着,神色却冷了下来,他说道:“老二,你看这人像是来送货的吗?”

陈二一听这话,也明白了过来,刚才光顾着高兴了,这才缓过神来。

他做的是二皮匠的买卖,往往来送货的人,最起码得两个壮汉抬着尸体。

可现在,就这么一个弱女子来了,而且怎么看怎么都觉得,她是自己一个人。

陈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,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,“周哥,她肯定不是雇主,咱们白高兴了。”

“不对,沂河往年虽然结冰,但只是河边浅水区域,你见过有人从河面上走过来的吗?河中心根本不会结冰!”

周庭一字一句地说着,两个人如临大敌。

那女子被寒风吹得一歪一扭,离河边越来越近。

周庭握紧了骨槌,陈二则是紧抿着嘴唇。

女子在离他们两丈远的时候,忽然停下了脚步。

周庭和陈二望了一眼,都打了一个哆嗦,那女子裹着的头巾里,空无一物。

右手挎着的,根本不是提篮,而是她的头颅。

她是自己把自己送过来了!

“好邪门的东西!向老七我日你娘亲!”

陈二牙恨得都要咬碎了,他就不应该听向老七的介绍,大冬天的,遇到这么个邪门的玩意。

骂归骂,生气归生气,二人却都没有多少恐惧。

这若要是旁人看到这一幕,恐怕早就吓尿了裤子。

只见周庭脖子上的大黄猫,睁开了眯着的眼睛,拱起身子,跳了下去,喵的叫了一声。

陈二看见黄毛的眼睛里,闪过一道幽光。

那携头而来的女子,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,没有了声息。

周庭和陈二走过去一看,这也是奇了怪了,大冬天的天寒地冻,这女尸的尸体居然还是温热的。

陈二拨弄开了女尸的右手,那里握着一个钱袋,倒出来一看,不多不少正好十块大洋。

陈二一喜,放在手里掂了掂,笑道:“周哥,这趟没白来,钱反正是赚到手了。”

“你要是不嫌烫手你就拿着,咱们先把尸体请回去吧,明天找向老七问问,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……

今夜的琅琊,格外安静。

家家户户都缩在被窝里酣睡,并不知道沂河上发生的这件怪事。

第二天上午,周庭和陈二,风风火火跑去了大街上找向老七。

向老七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,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,他在他们家排行第七,所以有了这么个外号。

向老七是琅琊城里的手艺人,编竹筐、笤帚,那都是一把好手。

此刻,他正在街上叫卖呢,就被陈二一把拽了起来,拉到了僻静处。

“你个狗日的,是不是想害我?你给我说说,是哪个王八蛋让你介绍的活?”陈二没有啰嗦,直接把话说开了。

向老七一看这阵势不对头啊。

他连忙道:“一个姑娘找我问的,说是十块大洋,她还给了我一块呢。”

陈二和周庭对视了一眼,连拖带拽,把向老七拉去了陈二的家里。

那一具女尸,就在陈二家的南屋里放着。

身体和头颅已经被陈二给缝上了,伤口光滑,看不出一点痕迹,就好像根本没有断裂这回事一样。

向老七看了看,叹气道:“就是她来找的我。”

周庭抱着大黄猫,眯起了眼睛,喃喃道:“你可知此人是何来历?”

“河东镇刘老歪家的闺女,刚结婚没多久,我也是昨天闲聊才知道的。可谁成想,前天刚见的面,今天就这样了。我说二位,这事可不怨我吧。”

向老七一摊手,有些委屈地说道。

“你最近啊,最好还是别乱走动了老伙计,尿盆子扣你头上,可不关我们事。”

陈二没好气地说了一句,将向老七赶走,和周庭骑着快马,去了河西镇。

河东镇离琅琊城不远,不一会的工夫,两个人就到了。

刘老歪是镇上有名的“青皮”,这是琅琊方言,意思就是混混。

可人家混归混,可养了一双好儿女。

大女儿叫刘婷,温柔贤惠知书达理,是读过洋墨水的知识女性。

二小子在省政府上班,也是一表人才,提亲的都把门槛踏破了。

人们都不敢想象,横行霸道的刘老歪,能有这么好的福气。

等周庭敲开门进去的时候,刘老歪正在堂屋里和人推麻将,屋子里面烟雾缭绕。

周庭和陈二厌恶地退了一步,这是鸦片的味道。

里面一个戴着瓜皮帽,五官周正,手上两个翠绿扳指的人,就是刘老歪。

他抬眼一看周庭,慌忙站起身来,笑道:“你是小庭吧,快请进快请进。”

“你认识我?”周庭有些纳闷。

“我何止是认识你,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!我和你父亲当年可是铁哥们,他现在在济南过得怎么样?”

周庭心说,自己父亲年轻时,怎么会和这种青皮相交?

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,他拱手道:“原来是世叔,劳世叔挂念,家父与家母在省城一切安好。”

刘老歪伸出手,拍了拍周庭的肩膀,絮絮叨叨说个不停,翻来覆去就是“我名声不好,所以没去看贤侄”。

周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,他一咬牙,说道:“世叔,借一步说话。”

刘老歪一愣,随即遣散了推麻将的人,跟着周庭去了书房。

二人坐定,周庭便说道:“世叔,您女儿……去世了。”

“噗通!”

刘老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眼看着喘不上气来了。

周庭赶紧掐着人中,拍着后背,这才把刘老歪救回来。

“婷儿怎么了!她怎么了!”刘老歪抓住周庭臂膀,不住地问着。

周庭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,刘老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半晌没说话。

周庭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。

沂河三曲九弯水流湍急,冬天根本不会结冰,刘婷来的又那般诡异,换作谁都是不信的。

可下一刻,刘老歪忽然像发了疯一样,抓起旁边的柴刀,就往外跑去,周庭和陈二都没有拦住。

刘老歪一边跑一边喊:“天杀的杨秀才,我宰了你个畜生。”

刘老歪拿着柴刀,一路疯跑,一直到镇西边的一户人家。

一脚把门踹开,拿着柴刀冲了进去。

可这家人明显不是吃素的,院墙垒的和城墙一样高,刘老歪刚进去没走两步,就被家丁一拥而上,摁在了地上。打更人

院中心,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人,冷眼观望着这一切。

他见刘老歪被摁倒,冷声道:“来人呐,把他给我丢出去。”

“等一下!”周庭伸出手制止了青年,他问道,“你是刘婷的丈夫?”

“谁是那个破鞋的丈夫,你可别在这里大放厥词。”青年讥讽道。

“杨秀才,你这个天杀的畜生!老子瞎了眼了,把闺女嫁给你,你不得好死!”

被摁在地上的刘老歪,疯狂地喊着,一张脸憋得通红。

陈二撸起袖子,就要上去给那杨秀才两巴掌,被周庭拽到了后面。

周庭从口袋里,摸出一个黑皮小本,缓缓道:“警察局的,你被批捕了。”

陈二拽着杨秀才的衣领,将他拽了过来。

那些家丁拿着棍棒,就要上来抢人,周庭拔出手枪,对天轰了三枪。

这是他父亲从花旗国给他搞来的花口撸子,不大不小,用来防身刚刚好。

“都他妈给我滚远点,把刘员外放开,你们家少爷涉嫌一宗谋杀案,我们带他回警局问话!”

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闹剧,杨秀才被押去了琅琊警局,不过,这让局长将周庭好一顿骂。

因为杨秀才可不是善茬,他爷爷当年是前清的秀才,人们叫他爷爷杨秀才叫熟了,干脆就当成了个外号传了一代又一代。

而他爹比他爷爷更会玩,早些年倒卖古董,成了有名的大财主。

据说,和前清的王爷交好,家大业大。

周庭硬着头皮听局长发完火,一言不发地去了审讯室。

杨秀才面色如常,悠闲地跷着二郎腿。

周庭一看他这副模样,一阵火大,拿起一块惊堂木,砸在了他的头上,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。

杨秀才撕下一块衣服,捂着伤口,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。

“我告诉你,人不是我杀的,就不是我杀的!等我爹来了,打死你个狗日的!”

“我他妈现在就打死你!”周庭大骂一声,就要跳过去,却被警卫们拽住了。

“你给我等着!”

周庭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审讯室,直奔验尸房而去。

验尸房里,陈二正拿着针线,把刘婷的肚子缝上。

刘婷旁边放着一个青紫婴儿,刚刚成型。

“造孽啊!她已经有身孕三个多月了,我这就去杀了杨秀才那个王八蛋。”陈二钢牙紧咬,就要往外冲。

“你回来,我觉得杨秀才不一定是凶手。”周庭托着下巴。

“哪能啊?!你是不知道,杨秀才那个玩意在河东镇有多臭!没结婚前欺男霸女,欺压良善,结婚以后还大摇大摆去逛窑子。”

“这刘婷也是在上海读过洋学堂的人,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东西。”陈二愤愤不平地说着。

“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,你试试招魂吧,招来了就一切都好说了。”周庭摆了摆手。

陈二应了下来,唤来警卫替他找来七盏蜡烛,还有朱砂、毛笔和符纸。

他把蜡烛摆在刘婷周身,又用毛笔蘸朱砂,画了一道招魂符,贴在了刘婷额头上。

做好这一切之后,陈二嘴里振振有词,念了一大通之后,七盖蜡烛居然齐齐熄灭!

平地起了一阵阴风,陈二吐出一口鲜血,差点摔倒在地。

“已成凶煞,招不回来,如不赶紧抓到凶手破案,琅琊怕是不得安宁了!”陈二皱起眉头说道。

周庭揉着脑袋,蹲到了地上。

忽然他灵光一动,问道:“我记得,向老七是不是在上海念过大学?”

“念了两年,家道中落,他没有了经济来源就回来了,一身才学无用武之地,只能靠着祖传的编筐子度日,他……你是说?”陈二忽然明白过来。

……

“他说前两天刘婷去找的他,我当时就觉得有蹊跷,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你?我现在就去找杨秀才问问,他到底是不是编瞎话!”

审讯室里,现在已经乱成一团。

因为杨秀才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,抽搐个不停,嘴里往外吐着血沫,看上去恐怖至极!

周庭赶紧跑过去看了看,他扒开杨秀才的右眼看了看,那里有一丝黑气缭绕。

再看胸膛,三个血色红点,出现在了上面,这是失传已久的巫蛊之术!

看到这里,周庭终于明白,为何刘婷能够抱着自己脑袋过河了,这他妈都是巫蛊之术搞的鬼!

巫蛊之术中有一招叫作“偶人厌胜”,乃是下诅咒用木偶控人,木偶做什么,人就做什么。

这种巫术歹毒至极,一旦被缠上,除非施术人撤术,或是有法力高强之人破术。

否则,被控之人,轻则大病,重则死于非命!

周庭解下一直挂在肩膀上的铜锣和骨槌,急促地敲了五下,三快两慢。

然后他嘴里喃喃道:“刀劳!”

一个满嘴利齿,流着黑色毒液,却无面容的恶鬼,出现在了的右侧。

“你马上给我追查巫蛊之术的源头,现在就去!”周庭大吼一声。

刀劳鬼抱拳应声,化作一缕青烟,飞向窗外。

旁边的警卫,只看见周庭对着空气喊了一嗓子,还以为他也中招了。

警卫们还没反应过来,周庭和陈二就冲了出去。

现在正是黄昏时刻,大街上还很热闹,刀劳鬼可以无惧烈日,它顺着那巫术上的一缕黑气辗转反侧,到了一条胡同口停了下来。

“果然是向老七!”

陈二一脚把门踹开。

二人冲进了屋子里,向老七跟前,摆着一个用藤条编好的木偶。

还在念着呢,就被陈二一巴掌打翻在地。

“果然是你!平时看着道貌岸然,真看不出来啊!”

陈二狠狠地踢了一脚,向老七疼得蜷缩成一团。

他努力爬起来,坐到板凳上,缓缓道:“没想到啊……还是被你们识破了。”

“说!为何要杀刘婷!”周庭厉声问道。

向老七揉了揉肚子,慢慢说道:“我同婷儿在上海相识,当时已经私定终身,刘老歪也是同意的。只可惜我家道中落,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,变成了织席贩履的穷光蛋。”

“刘老歪否了这门亲事,我原本以为我可以从头再来的,可就在几个月前,他把婷儿嫁给了杨秀才那个畜生!”

“我们原本已经商定好,前天一起私奔,可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,她爱上了那个畜生!我不服!我要杀了他们!把他们都杀了!”

“所以你就编造谎言,让陈二去接货,然后用巫术操控刘婷过河,嫁祸给杨秀才。然后又想把杨秀才也给杀了,嫁祸给刘婷所化的厉鬼。”

“如此一来,这件案子就死无对证,人们只知杨秀才伤天害理杀害妻子,厉鬼前来复仇,听起来这是多么的合理,你这个局设的,还真是天衣无缝!”

周庭冷笑了一声,让陈二将其押回了警局。

这件案子算是真正告破了,并且在琅琊一带,成为了一桩奇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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