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灵

阳光璀璨,街上敲锣打鼓,鞭炮噼里啪啦,只见一头戴官帽,身穿红袍官服的男子,满脸笑容的骑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之上。身后跟着一众衙役。看起来好不威风。

“看见了吗?崔润泽,三十有二了,听说落榜三次,这一次人人以为他还会落榜,谁知,居然在一众考生之中拔得头筹,当了状元郎。”

“我听说,他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只神笔,下笔如有神助,他能考上状元,定然是因为那只笔!”

其中一人惊叹。“竟有这种奇事?你可别胡说,小心被状元郎听见,性命不保。”

听见这话,那人不再言语。

围观状元郎游街的众人中,两个男子低声交谈。看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崔润泽,羡慕嫉妒。

崔润泽打马游街之后,按照惯例到以后做事的府衙报道之后,黄昏时刻回了家中。

书房内,崔润泽将书桌上曾经做的文章全部收了起来,从怀中取了一个火折子,将收起的文章全部点燃,扔进了火盆内。火光将崔润泽的脸照的明亮。

“郎君为何要烧掉这些。”一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,崔润泽抬头看过去,见是檀灵现身,露出温和的笑容。

“留着也是无用,有你在身边,哪里需要这些粗鄙文章。”崔润泽走过去,握住了檀灵的手。

檀灵是一支百年檀木做出的一支笔,崔润泽一年前在一间破庙拾得。当时他只觉得这支笔看起来价值不菲,又落在破庙中,沾染了尘灰,想必是没有主人的。于是将这支笔带回了家中。

奇事很快就发生了,一日崔润泽正在用这支笔奋笔疾书,就在思路被卡主时,手中毛笔忽然动了起来,一篇绝伦的文章顿时一字一句的出现在宣纸上。当时的崔润泽被吓了一大跳,以为撞了邪。谁知,毛笔变成了檀灵。檀灵告诉他,她是一支百年檀木做的笔,写过上千篇好文章。只要崔润泽善待她,她可以助他考上状元。就这样,崔润泽凡是写文章都用檀灵执笔。而这状元也就真的落在了他头上。

“郎君既已高中状元,算是心愿得偿所愿,不知郎君今后如何待檀灵?”

崔润泽一时没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,看着檀灵明媚动人的脸庞,这么久了崔润泽不是没有心动过,但一想到她不是人,心中总有一丝别扭。如今檀灵话中深意,崔润泽细细一想,又有些明白。其实抛开身份来说,檀灵貌美,又心意于他,而且在文章方面还能帮助自己,这么一想,那一丝别扭大可先放一放。

崔润泽这样一想,握着檀灵的双手改成拥住檀灵。檀灵

“灵儿想要我如何待你,那我便如何待你。”

檀灵听闻此话,面上顿时露出娇羞的样子。“当真?既然如此,郎君可莫要辜负檀灵。”

案上烛火通明,室内的温度像是忽然上升。崔润泽低头与娇羞的檀灵对视,轻声道“那是自然。”

芙蓉软帐恩情浓,一场春梦了无痕。

崔润泽在官场上一帆风顺,得了檀灵的崔润泽在官场上搏了个才高八斗的好名声。一时名声大噪。才名远播的崔润泽,被当朝宰相看中。

一次邀他进府,设下酒宴,没想过喝醉了的崔润泽一不小心说出了檀灵的存在。此事被宰相知道,岂有放过的道理。当下便让人假装送他回家,留下人悄悄尾随查看。果然看见崔润泽回到房中,原本没有人的屋子,凭空出现一名女子。那下人吓得连忙回去告诉了宰相。

为了不打草惊蛇。宰相自此以后在朝堂上无形的打压崔润泽,小小状元郎那里是宰相的对手,而他也没察觉自己被宰相针对了。

崔润泽将朝中屡次受挫之事告诉了檀灵,檀灵虽然是个精怪,可并不懂朝堂的暗流。只能单纯的安慰他。

就在崔润泽颓丧之际,宰相的邀请贴又来了。崔润泽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。满怀期望的赴宴,万万没想到是。这一场宴居然是鸿门宴,宰相要他交出檀灵。否则,不仅要让他在官场上混不下去,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。

崔润泽刚开始还矢口否认檀灵的存在,可当宰相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,他吓软了腿。居然一五一十的说了实话。

崔润泽离开宰相府时,再也没有刚赴宴的精气神。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。当看见在家里等他的檀灵时,一时之间五味杂陈,又是懊恼,又是后怕。复杂的心情翻江倒海。忽然就失去开口的勇气。

檀灵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反常,关切的扶着崔润泽坐在凳子上,贴心的倒了一杯水给他。关切地问道“郎君这是怎么了?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?”

崔润泽如坐针毡,脑海里还想着离开宰相府时被威胁地话语:夜里将檀灵送至宰相府,如若不然,让他生不如死!

檀灵好歹是个精怪,他一介凡人如何办得到。崔润泽敛了敛心神,喝了口水。压住心中的慌张感觉。镇定开口:“你我相识也有两年了,今日我才想起,居然从未问过灵儿的过往。”

檀灵见崔润泽神色恢复正常,放下一半担心,娓娓道来:“我本是一节檀木,灵识刚刚苏醒,一天被一个工匠寻到带回家中,被他做成了一直毛笔。那名工匠将我献给了一名大儒。自此以后我便成了那名大儒的传家宝。代代相传。不知道被传到几代时,大儒的后代摊上罪名,被满门抄斩,而我流落在外。直到被一道士得到,将我存放在庙中。多少年以后,那座庙也荒废了。机缘之下,我便被郎君带了回来。”

崔润泽静静地听着,看着跳动的烛火,神色晦暗不明:“灵儿是一节檀木,岂不是怕火?”

檀灵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烛火,道“自然是怕的。”遂又笑着道:“郎君可要保护好檀灵,一沾火,檀灵可就没有了。”

崔润泽愣愣地看着巧笑倩兮的檀灵,眼中一抹挣扎之色快速闪过。迟缓的答了一个字“好。”

崔润泽又用了旁的借口,骗檀灵变作毛笔,贴身放置。带着她去了宰相府。

宰相的人笃定崔润泽一定会来,下人将崔润泽带到宰相书房,宰相早已在房中等待。

崔润泽将檀灵化身的毛笔取了出来,只见宰相从桌上拿起一个透明的琉璃瓶,让他将笔放进琉璃瓶中。谁知笔一接触琉璃瓶,竟然颤抖起来,刹那间,笔从崔润泽手中飞出。檀灵现身。

檀灵难以置信的盯着崔润泽,质问出声“郎君,你这是要做什么?!”

不待崔润泽说话,宰相先一步出声,将崔润泽要将檀灵交出来的前因后果言简意赅的说了个清楚。

檀灵听闻之后,看崔润泽的眼神从伤心变作怨恨。

“郎君忘了对我的承诺了吗?还是郎君忘记,你的状元郎是怎么得来的?”

崔润泽被问的哑口无言,他知道是他对不起檀灵,可是宰相拿命威胁,他也是没有办法啊。

檀灵见崔润泽不给一句解释,反而低头不语,心中更加生气。一时怒火中烧,衣袖一挥,崔润泽被一股大力给击飞落地。

一口鲜血喷出。

檀灵见崔润泽吐血,心里忽然一软。散了手中灵力。

而崔润泽早被吓得面无人色,情急之下怕檀灵再次发怒,看着站在一旁错愕的宰相。高声喊到:“火!火!宰相大人速速点火,她怕火!”

檀灵万万没想到崔润泽竟然如此冷血无情,满脸不可置信。忽然凄楚一笑,枉她一番真情,居然错付。她助他得偿所愿,甘愿陪在他身边细心照料他,原以为他是一个如意郎君,却没想到。既然是个负心薄情的伪君子!

好,好得很,既然是他辜负了她的深情,那她也不必再留恋他们的温情。

就在檀灵准备取了崔润泽性命时,那宰相早已退出门外,一时间,无数火把扔进房内,既然是要将檀灵和崔润泽一同烧死。

檀灵没想到,崔润泽更没想到。火势蔓延,顷刻间房间燃起熊熊大火。檀灵在火烧崔润泽那一瞬间,居然将他一把扔出门外,而檀灵站在火光中,对崔润泽凄然一笑。

崔润泽恍恍惚惚,他没想到檀灵会救他,而檀灵在扔他出去的那一刻,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。

“郎君,其实我不怕火。”

崔润泽看着檀灵消失在火中,他一片怔然。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,目光呆滞,忽然哭了起来。随即又痴痴的笑开了。宰相将他扔出府外。居高临下的说了句“疯癫之人,不宜为官。”

风光无限的状元郎转眼之间成了一个疯癫之人,着实令人唏嘘。就连皇上都叹了句,造化弄人。

再说檀灵,她其实怕火,只不过,凡人的火却伤害不了她。

崔润泽疯了的样子,檀灵看在眼里,她将崔润泽如何当上状元郎,如何写出惊世文章的事情写成了文字,一夜之间张贴在各家各户的墙上。

“那状元郎果然是因为得到一支神笔,才写出的好文章啊。啧啧,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等灵物。”

茶肆之中,崔润泽的事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,而最重要的,还是那只神笔最引人好奇。只可惜,神笔已经葬身火海。

“要我说,什么神笔,最终还是要有真才实学才是重要。看那崔润泽的下场,什么状元郎,那是作弊,欺君!”

檀灵本坐在茶肆中听着周边人的谈话,突然听见这句话,喝茶的动作一顿。笑了笑,对啊,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。

真真假假假作真,假假真真真是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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