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无故人
那一年,长安沦陷,苏时月发狂一样的唱着“长安,长安……故人不再”。
夜里的长安城,少了些白天的喧嚣,沉淀出难得的安静,但也有不少的人,来来往往,没了以前的生机勃勃,似水,在阁楼大街小巷穿梭。
苏时月一抬头变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眼眸,她心里默念“若不是看在你长得还算有几分清秀,本小姐定得夺了你性命”,被捂得透不过气得时月狠狠咬了一口身旁的男子,李瑾随即松开捂住时月的手,飘过的是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味,好在刚刚巡视的侍卫走了。苏时月说到“这里是皇宫,戒备如此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”,接着无意间看到的男子腰间的玉佩,“原来如此,你是宫里的人”男子开口道:“今晚的事情你若是说了出去,我杀了你便是”“别杀我啊大哥是我不小心挡了你的道,你若是想要这东西我给你便是”,苏时月哀求道,便把手中的东西给了他。
李瑾摸着手中的钟蛊,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,“算你识相”然后便倒地不起,到底是苏时月,学得一手扮猪吃老虎的好戏码。在穆启舟赶到时,只看到在长安城外昏睡的李瑾和一旁留下的羽书,穆启舟呆呆的看着它,上面写着西岭山庄,“你那率真的性格还是没变啊”李瑾惶惶悠悠的爬起来说到。把旁边的穆启舟吓了一跳,“你小子什么时候醒的,吓死了个人”,回去的路上两人有说有笑。
“你说为何乔贵妃丢了那钟蛊到现在竟没有走漏一点风声”,“在长安灵兽乃是大忌,你以为偷养灵兽会有什么好下场吗?”李瑾到“说的有道理,只不过你这毒如果不解,岂不是得一命呜呼”心里却想,这召唤神兽的钟蛊都一样吧,被掉包了也不会被发现的。穆启舟看了看窗外的梅花没有回答。民间流传着钟蛊能召唤上古灵兽的传说,在传说中,有的灵兽能满足人的欲望,许多人因此丧命。而长安则禁止钟蛊的出现,钟蛊是禁忌之物,没有钟蛊灵兽本身也就不会出现。
此时西岭山庄,梅花正逢盛开,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,“小姐,这大晚上的你又去哪里了”,昭儿说到,“嘘,别让师傅知道了,不然我又得挨骂了”苏时月心虚到。西岭山庄,主人是韩荔,苏时月的师傅,当初穆启舟把她送到这里的时候,也是为了讨了清净。“我早已恭候你多时”苏时月冷不丁的说到,“解药在哪,你要灵兽有何用”“这就不劳太子您费心了,您身上的毒不为小女子所下,自然解药不在我这里,当日我只是给你的手下下了些许迷药,但是我可以为你调制解你的毒的解药,只不过这灵兽我自有用处,就算不用,也绝不能落入歹人之手,你难道忘记了你母亲是为何而死了吗,若不是这钟蛊你母亲也不会惨死”穆启舟说到“够了,你自知我是太子为何又要救我呢,我自知乔贵妃要害我,父皇也受乔贵妃蛊惑,对外称太子身体欠安,把我困在这后山之中,废太子是迟早的事,我知道你医生高明,不仅是炼毒术厉害,甚是没这个必要救我”穆启舟又怎么会是在挖苦自己呢,他只是想逼苏时月,逼她想起那些日子,那些属于他们的日子,这样穆启舟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,也许会放弃这个皇位。苏时月又怎会无心说出这些话呢,当初穆启舟把苏时月送到这里的时候,竟狠心的只来看望过她一次,就是那一次给了苏时月投毒的机会,那其实不是什么危急性命的毒,只是一味牵心散而已,这算是对穆启舟的惩罚吧,让他一想到苏时月就会心如刀割一样的疼。苏时月皱起了眉头“啊瑾…啊太子我会治好你的,你会成为未来的王,你一定要娶我”即使你忘了我苏时月在心里默念到,至于那声阿瑾时月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,连穆启舟都愣了一下。“我这毒不解也罢”随即便离开了。
穆启舟怎么忘记呢,初遇时月时的场景,他浑身是伤,是被打的,因为偷吃了一个馒头。过惯了漂泊流浪的日子,饿了就去偷,困了就睡在长安药铺旁边,那一天,突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,手上拿的是热馒头,“吃吧吃饱了快回家吧”,“你怎么受伤了,偷用一点爹爹的药吧,”她温柔的说到。可哪里是家呢,穆启舟心想。从那以后,苏时月时常会帮苏父去药铺抓药,因为父亲常年征战沙场,时常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,每次去都会带上热乎乎的馒头给穆启舟吃,就这样,一晃他们也认识了好多年。
“十年了,我成为了太子十年了,我还是没能习惯这里的一切,我却不能把你放在身边,可唯独你才能让我心安”,他一想到这里就心如刀割,“月儿,你平安就好,我不要紧的”,你要是去追问苏时月她与太子如何认识的,她一定不会回答得上来。
穆启舟看着满天散落的梅花,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冬天,苏家被满门抄斩的日子,眼前这个女子,便是唯一活下来的一人,穆启舟告诉苏时月的真相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乔贵妃,苏时月本为苏家长女,父亲是大将军,在一次攻打穗桧势力时,被穗桧逃走了,或者说,这本就是一个圈套,是乔贵妃的圈套,因为有灵兽的参与当时战况惨烈,只剩大将军及同行几人幸存,本以为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,可谁也没想到在乔贵妃的煽风点火下,说那大将军见况对面有灵兽,自己也用钟蛊召唤来了强大的灵兽才得以幸免,于是苏大将军被冠上了叛贼的名号,满门抄斩。殊不知这灵兽是乔贵妃召唤而来。灵兽乃上古神兽,没有交换条件,是不可能自愿为其做事的,苏时月深知这一点,她又怎会不恨,学习这么多年的医术,和毒术就是为了报仇雪恨的那一天,所以才去偷灵兽,才会再见到同样前去偷灵兽的李瑾。
乔贵妃生性狡诈,诡计多端,不仅害死了苏时月一家,还逼死宫里多位妃子,与其说是逼死不如说是谋杀吧,想方设法的争宠,只为谋得大权。
“皇上,皇后位置空了好久了,是该有人入坐了”乔贵妃恬不知耻的说到,“当然,朕过些时日便册封你为后,你看如何”“那自然最好不过,谢皇上主隆恩”现在的皇上的确昏庸无能,就连自己最爱的罗兰氏也没有守护好,罗兰氏是穆启舟母亲,也就是皇后,只不过惨遭乔贵妃毒手,在生下皇子不久就后变薨了,宫里的人都知道乔贵妃是如何逼死罗兰氏的,如何给皇子下毒的,只是闭口不提,不敢提起,深怕遭了毒手。
十日之后,乔贵妃生辰,皇帝为了讨乔氏欢喜,大设宴席,全然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,城外的战乱还未平复,城内民不聊生,这样的皇帝早就遭到世人的唾弃了,半月之后,直接册封乔氏为皇后,城中百姓早就苦不堪言。
李犷心想是时候了,于是派人杀了皇上,李犷是二皇子,母亲是刘贵妃,只是在不久前被乔氏所害,死在了地牢里。发起政变是为了报仇,也是为了争夺皇权,就这样他刺杀了皇帝,而乔贵妃,则被关压起来,“你直接杀了我吧,你母亲的仇你也一并可以报了”“这不便宜你了,我母亲感受过的痛苦,你要千倍万倍的承受着才好”说完李犷便扬长而去。午夜,她拿出了钟蛊召唤了灵兽,居然召唤出了幻梦兽,她才发现大事不妙自己的钟蛊被调了包,织梦兽传闻幻国北方的一种神兽,虽说威力不大,但这是唯一一种不需要任何代价就可以召唤的神兽,透过织梦兽她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,她漏出了意味深长的笑“你们大唐欠我的终究是要还的”。
与此同时,穗桧势力找准时机,在这时发动了战争,若不是大唐君子夺人所好,今日大唐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,内外受敌,百姓民不聊生,人心惶惶,遍地狼烟四起。乔氏原本是大漠贵族,乔拉德氏,早与穗桧暗生情愫,许定终身,他们一起在草原上骑马,射箭,穗桧说过这辈子会娶她的,可谁知,那一天大唐带兵围剿大漠,竟顺势掳走了穗桧的意中人,穗桧招兵买马,终于找到了机会去营救乔氏,这就也是这么多年来穗桧势力一直攻打长安的原因。乔氏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。
苏时月得知这个消息,内心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,正在山庄散步,李瑾这时来到,“时月姑娘能否能说服太子殿下,让在下出征,收服穗桧一等人,平复战乱”,穆启舟是不愿意这样做的,不愿意看到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这样做的。可苏时月终究不会懂,最终还是去说服了穆启舟让李瑾出征,这大抵是李瑾的意思,不然纵使时月再怎么劝说,穆启舟也不会同意的。李瑾不仅是穆启舟的随从,更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,和苏时月的父亲一样,苏时月又怎会不为之动容呢。可时月不知道的是这将是她做的最后悔的决定。
数日后,穗桧势力虽然没有完全被击退,但也被削弱了不少,由于李犷发起的内乱,军心早已紊乱,李瑾身负重伤,回到长安。西岭山庄内,时月正为李瑾疗伤,李瑾满头大汗,一道道刀疤映入时月眼帘,穆启舟说到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,当初我不该让李瑾出征的”“这不是你的错,是他自己的选择,你现在早日为登基做准备吧,国不可一日无王,,安心处理政务吧”苏时月说到,“是啊是他自己的选择”跪在地上的乔氏说到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你害死了我全家,这个仇我当报不可”时月愤怒的说到,“哦,你只知道你全家死于我的手下,那你为何还活着,你仔细想想,哈哈哈哈,哈哈哈哈,可悲可悲”,乔氏刚被拉出地牢受审就再次被关回了地牢。时月突然脑袋剧烈疼痛起来,一想到刚刚乔氏说的话,她好像脑袋一片空白,记不起来自己为何没被处死,为何会出现在穆启舟身边,只听见穆启舟在耳边说“我会兑现诺言的我会娶你的,你最近太累了,就回去歇着吧”,时月看了看病榻上的李瑾,眼泪止不住直流,这是为什么呢,是因为愧疚吗?
穆启舟走后,苏时月拿出了钟蛊召唤出了神兽,即使她医术再高明,也医治不好神兽重创的李瑾,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人这个模样,心里会如此难受,致命的不是刀剑的伤,而是他体内的毒,神兽治愈了李瑾也治好了他体内的毒。而一个月后,穗桧再次来犯,李瑾拖着痊愈了八九分的身体,再次踏上了征途。
这天是太子登基大典,就是在这一天他说他要娶了她,是谁,谁的声音呢,时月分不清了,只知道她现在很幸福,“月儿在想什么呢”,一旁为苏时月梳妆的昭儿问到,昭儿也是和苏时月一起长大的,她在想什么,她大抵心里明白。“没什么,我只是有一点难过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。”苏时月的事情昭儿是不知道的,如果知道她一定会阻止的吧,而当下昭儿只是说“放心吧,都会好的”。苏时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眼角再次留下了流水。她身穿嫁衣,举止端庄,一步一步走向皇帝身边,走向穆启舟身边,穆启舟却看到了她眼角的泪。在这时,远处传来消息,大战胜利,可时月却心里一惊,所有回忆像蚂蚁般疯狂涌上来,是他。那一年李瑾战死沙场,幻梦兽虽说是不需要交换条件的,但在人死之后,一切都会回归原样,事已至此,穆启舟只好坦白了一切,时月眼泪止不住的流,“你为什么这么傻,啊瑾,我的阿瑾”。
苏时月和李瑾初识的那天,苏家梅花开得正好,苏时月因为不想学习礼仪扒拉着个脑袋,看着窗外,只见一位一席黄袍的公子,就那一瞥,时月竟动了心,见那公子手里拿着萧,年龄和自己一般大小,变冲出去说到“公子你从何而来,我许你终身可好”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,父亲摸着苏时月的头:“傻孩子。”在那之后在皇宫里,他教她如何吹箫,她带他翻墙,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们形影不离,一起打闹嬉戏,一起赏梅,那大雪纷飞的夜里那公子竟说出了,“阿月,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”。他是太子李瑾。也许是造化弄人,就是那天,苏家被灭门了,李瑾想都没想召唤了神兽,救下了时月,而代价是他的生命,在他的苦苦哀求下,神兽动容了,留给了他三年的寿命,即使他不占死沙场,也终将无法与时月厮守。
他知道他不能陪在时月旁边,不能与她共度这一生,所以伪造了这个谎言,但是他伪造了更大的一个谎,他用织梦兽让所有人都以为穆启舟是太子,织梦兽比幻梦兽更强大,不会受到影响,当初为何不用织梦兽来改变苏时月的记忆呢,或许是李瑾舍不得吧,他舍不得忘了苏时月,也不忍心看到他找他不见的模样。穆启舟好似过着偷来的人生,心里却万般不是滋味,却不得不这么做,他想为母亲报仇,想亲自问一问他那父皇,为什么要抛弃他,可他不知道。当年罗兰氏产下两子,一子李瑾,另一子被乔氏送走,那便是李瑾的长兄穆启舟,宫里的人都觉得穆启舟可怜,没下得了手杀了他,便才让他得以活到现在。若不是宫里的人通风报信,李瑾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长兄了。可穆启舟最后还是遇到了拯救他的苏时月,他不愿看到她受苦,所以把她送到了西岭山庄,想自己过着这不为人知的人生,可还是回去看了她一次,就那一次却中了她的毒。
苏时月最后也用自己的命解了李瑾体内的毒,你要问她为什么,她也一定能回答上来。
长安下雪了,大雪掩盖了西岭的梅花,苏时月站在雪中,一席红装,从数十丈的城墙一跃而下,“阿瑾,我嫁给你了”。那天,长安城上下,敲锣打鼓,一片锦然。
“把宫里都种满梅花吧,冬天就没那么冷了”,她走后皇帝下令把宫里种满了梅花,初雪的时候,他也总是会站在城墙边上,“来吃吧,吃饱了就回家吧”好像她还在一直都在。
多年之后,韩荔在苏时月房间发现一封羽书,上面写满了阿瑾两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