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彻行

1

我,慕容紫之,是这个大盛王朝的皇后,也是前朝的长公主。

我的夫君司马彻,是皇帝,也是前朝的状元,更是我的驸马。他那张俊美,轮廓分明的脸蛋,真是一张谪仙一般的脸,一双剑眉,美如冠玉,清新俊逸,真正是一个俏公子,谁看了不流口水。

我的皇帝哥哥慕容风是个软弱无能,耳根子特别软的人。在前朝,司马彻是驸马,更是丞相。他凭自己的才能,智慧,破贪污案,除国师,维持了这个风雨飘渺的王朝,所以他在民间有很高的威望。

父皇驾崩了,皇兄继位,第一件事就是把司马彻的丞相削了。我知道皇帝哥哥对他开始忌惮,忌惮他功高震主。

他诬陷他科考的时候泄露考题,差一点治了罪。若非司马彻留了一手,只怕凶多吉少。洛镇出了人命案子,他受命前去,皇帝哥哥竟然遣暗卫秘密暗杀,害他坠崖,伤了腿。他回来在我耳边说:“之儿,你是我撑下去的理由。”

我窝在他怀里,哭的像个孩子,嘴里重复三个字,“对不起。”

一个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,一个是我最爱的人,我好怨我的皇帝哥哥。这一年我怀孕了,生下了一对龙凤胎。小子取名司马淳,女娃取名司马盈,之后的几年日子过得还算平顺。但是洪衍五年,皇帝哥哥在祭祖途中遇刺,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司马彻。他破釜沉舟,用自己引他人入局。身陷牢狱,三天三夜饱受折磨,只为让皇帝哥哥醒来。

他做到了,皇帝哥哥醒了,可是他依旧不管不问,沉迷后宫。朝廷奸臣当道,祸害百姓,民不聊生,一切都是徒劳。司马彻要推翻这个王朝,而我作为长公主非但没有阻止他,而是支持他。只要他愿意,我都在背后支持他。

若非为了我,他早几年就可以起兵,又何须忍耐至此。

2

起兵几乎没有遭到什么阻碍,司马彻是民心所向。他一身铠甲,威严赫赫,单手握剑,摸着金灿灿的皇位,陷入了沉思。皇帝哥哥被人押进了紫宸殿,披头散发,双眸空洞,毫无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。

“皇兄。”司马彻声音里夹杂着恨铁不成钢,自己这般都是喂了狗了。

我看着皇帝哥哥像一个失线的木偶一样,卑微地跪在地上,头一直磕着,紫辰殿的地砖砰砰直响。

我想冲出去,让他放了哥哥一命。可是我脚下如灌了千斤重,走不动,也不能走。

我的贴身丫鬟晓月死死攥紧了帕子,额间的细汗密密麻麻。我故作镇定,可是我知道我此时的冷静都是假的。

司马彻捏住了哥哥的下巴,迫使哥哥与他对视,“皇兄,你太让父皇失望了。”手一甩,转过身去。司马彻的余音还在殿中回荡,那是诛心的声音。

“传旨,废帝陷害忠良,听信奸佞,致外戚当权,民不聊生,废除帝位......”司马彻的声音突然停止,侧头望向了我所在的地方,那一刻我心跳停止,血液瞬间凝固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我的凌迟。

“废帝关押掖庭,终生为奴。”

我的身子摊在了椅子上,我对他感激,因为他为了我留下了哥哥一条性命,哪怕是奴才,也是留着一条命,好死不如赖活着。

所有人都在准备司马彻的登基之事,可是他却整天赖在府里,看书写字,逗着两个孩子。

朝廷里那些老人整天在府外求见,可是司马彻就是闭门不见。

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看他的脸色,看他的表情。他朝我回眸一笑,“之儿怎么这么看我?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?”

我连连摇头,想说的话一直憋在肚子里,可是现在还是忍不住想问,“彻,你为什么不登基?”

问出这句话,我如释重负。司马彻淡淡看了我一眼,拿起案几上青瓷杯,缓缓将茶香四溢地茶水送入喉间。我在等他的话,他说了一句话,“等他们来求我。”

那些个老臣果然如他所料,只要他肯登基,什么都答应。

司马彻淡淡的面色带着不可置疑的神色,“答应登基可以,皇后只能是慕容紫之。”

我心里好似被灌了蜜一般,我是前朝的长公主,外头的闲言碎语不少,可是他居然用这个条件和那些老臣们交换。我该多感谢上苍,让我遇到了司马彻。老臣们妥协了,司马彻也答应了。登基大殿和封后大典一起在十日后举行。

府里的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开始收拾行李。两个孩子听说以后住到宫里去,别提有多高兴,什么都想带。

我坐在榻上,手里收拾着细软,以前我是君,他是臣,现在他是君,我是臣。因果轮回,当真是奇妙。

晓月端了红枣燕窝,“娘娘,喝点燕窝,这个是皇上命小厨房做的。”

我瞥了晓月一眼,“还没册封,别一口一个娘娘,小心隔墙有耳。”

晓月双手立刻捂住了嘴,我被她惹得笑了出来。舀了两口燕窝,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,“这以后的日子真不知会怎样。”

晓月连忙道:“陛下那么宠公主,以后日子定是好的。”

晓月笑得明媚,我不忍心戳穿她。司马彻以后是皇帝,后宫里的人会越来越多。虽说司马彻爱我,可是为了朝局,有时候也身不由己。晓月

我抬眸看见地上长长的影子,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道的香气,对他展颜一笑,“你来了。”

司马彻信步走来,眉眼还是那样的温柔,“发什么呆,我都来了好一会。”

我不自觉拿出了司马彻当初送我的簪子,梅花样的如意簪,簪子通体玫红,簪身雕刻这栩栩如生的彩凤,一盒莲花似的吊坠,端的是飘雅出尘。

“我怕。”双眸望着他,想从他眼里看到肯定。

司马彻坐在我身边,双手包住我的微微发凉的手,眼神如水一般温柔,“之儿,无论以后后宫里有多少女人,我心里只有你。你信我。”

我对视司马彻玄色的双瞳,狠狠地点点头,“我信你。”

成辉元年,司马彻登基,改国号大盛,册封慕容紫之为皇后,长子司马淳为太子,长女司马盈为公主。减赋税,

轻徭役,大赦天下。

3

长乐宫是我的寝殿,殿内富丽堂皇,明亮大气。沉重地凤冠霞披被晓月一一拆了去,我如释重负。这凤冠霞披压得我实在喘不过气。登基大典后,司马彻就宣了大臣前往养心殿议事,哥哥留下的烂摊子都要他去收拾。内忧外患,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。

晓月替我换上了月牙凤尾罗裙,外披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。长乐宫的宫人都是内务府精心挑选的,我知道这是司马彻的旨意。

我唤了一个年纪看上去大约三十几的人上来问话,问了一些宫里的情况。其实我是想问掖庭怎么走,虽然从小在宫里长大,可是有些地方也是没有去过。

晓月拦住了我,“娘娘,三思。皇上刚登基,您身份特殊,还是少招惹的好。”

我有点气恼,“那是我哥哥,妹妹怎么就不能去看看他过的好不好。”

殿里安静的好似没有人一般,我心中烦躁,不顾晓月的阻拦,朝着殿外就走。

掖庭在皇宫的西北角,人烟稀少,很是凄凉,宫道上几乎见不到一个人。

一块红色掉漆的木板上写了掖庭两字,宫门漏了一丝缝隙。我趴在宫门外,想从缝隙里寻找到哥哥的声音。

一条鞭子落在一个穿着粗布的人身上,旁边的太监嘴里怒骂着:“你以为你还是皇帝,到了这里你就是一条狗,敢给咱家偷懒,看咱家不打死你。”

我捂住嘴,泪水充满双眼,这一幕好生残忍。哥哥从小锦衣玉食,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。可是司马彻能留哥哥一条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宽容,我还能奢求更多吗?

晚来十分,我才自己回了长乐宫,看着满桌子的膳食,食之无味,拿了本书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。外头有些喧闹,等到了殿里只有脚步声,我瞧见了那金丝龙纹的靴子,二话没说抄起书就往他身上扔,正中他的脸蛋,其他人吓得都不敢呼吸,跪了一地。

司马彻故作严肃,可是没一会就破了功,“是谁惹了之儿不快,朕去把他脑袋拿来给之儿当球踢。”

本来想到哥哥这模样,心中的怨气满满,可是看到司马彻这样,我的怨气转眼就消失了。嘟嘟嘴,起身福了福,“给皇上请安。”

司马彻勾起了唇角,视线落到一桌子的膳食,朝里走去,顺手牵起了我的手,说了两个字,“用膳。”

司马彻坐在椅子上,看见只有一副碗筷,轻哼了一声,“之儿想要饿死朕吗?连碗筷都不给朕准备。”

晓月是个巧人,还未等司马彻说完话,碗筷就已经摆在桌上了。

司马彻送到嘴边的菜没咽下去,便问起了我,“午后去了掖庭?”

我手里动作一顿,心虚地低了低头,吃着自己的膳食。这一顿饭吃的我有点心焦,眼前的菜不是菜,饭不是饭。

司马彻拿了帕子擦了嘴,漱口,望向我,“你是皇后,该注意避嫌,以后莫去了。”

4

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上折子要司马彻选秀,我知道早晚有这一天。可是就算如此,心里还是抽抽的疼。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的夫君,我没那么大方。

外头乌云飘过,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,冷风卷起了树叶。我两根手指打转,心里一个激灵,蹭的站了起来,“去东宫。”

淳儿如今是太子,虽说他才五岁,可是从早到晚的学业让他抽不得半点空做自己喜爱的事。我或许也有私心,只有他优秀,坐稳了太子的位子,以后无论司马彻有多少孩子,我都不去管,我只要两个孩子一生平安。

小小的人,已经一副小大人模样,可是看到我,红了眼眶。我摸了他的头,“怎么不开心了?”

淳儿有丝丝哽咽,“母后,淳儿累,淳儿困。”

我瞧不得孩子哭,背过身去缓了缓,“淳儿乖,母后给你带了点心,吃点吧。”

淳儿喜极而泣,拿起桌上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。

半夜,我发了烧,司马彻连夜赶了来。

司马彻怒气的眼神让长乐宫的言人不敢呼吸,看到我苍白的脸,更是暴怒。

“伺候的人全部拉出去三十个板子,都去给朕出去瞧着!”

晓月惊慌失措,我想求情。可是司马彻冷冷的面孔让我将话咽了回去。他现在是皇帝,说一不二,没有人可以忤逆。

板子声在外响起,我轻柔的咳嗽声夹在其中。明日便是选秀的日子,司马彻倒好,直接让礼部的人去选,自己干脆在长乐宫长住了。我偷偷做喜,可是心里对不住晓月。

我被裹得严严实实,司马彻的脸色让我老老实实听话。药黑黢黢的,单闻着这味,我就已经受不了,皱起了眉头,双眸清凌望着他,企图让他放了我。司马彻

司马彻仰头喝了一口药,直接渡到了我的嘴里,唇上还留着司马彻的味道。司马彻见我这般摸样,眼底沁出缕缕笑意。

新进宫三位新人,都封了才人。其中当属王丞相的孙女王若连母家势力最大。王丞相三朝元老,名望颇深,门生遍布天下。朝中的官员有一半都是他的门生。他的孙女以后会是我的强敌。

果然她给我处处使绊子,司马彻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今日下起了瓢泼大雨,司马彻传召了王若连侍寝。

“晓月,今晚皇上翻了别人的牌子。”

火盆里炭火星子皮拉啪啦的想着,晓月静静站在一边守着我。

半夜,我做了噩梦,汗水浸透了寝衣,泪水也打湿了面庞。迷糊之间,被窝里进了一个人,我被人从身后揽住,“哭的这么伤心,之儿你存心让我难受是不是?”

气息在耳边飘渺,许是被痒醒,转身张开双眼,看见一个放大的脸,“皇上。”

司马彻摸了我的眼泪,轻轻凑近,“之儿,在为我生几个孩子。”

司马彻声音温软,我睫毛微颤,肩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颤抖着,原来他没有忘记他的誓言。

我眨了眨眼,轻轻吐出一个字,“好。”

在这孤寂的宫中,还好有他相依为命,相知相守。

5

司马彻已经有五六日没有来,我撑着手臂倚靠在贵妃榻上,心中烦闷的慌。以前就算司马彻朝政再忙,他也会抽空来长乐宫坐坐,这次却已经有那么些时日没来了。

我领着晓月去了养心殿。王朔看见我的身影,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。他见到我陪笑道:“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
“皇上可在忙?可有见本宫。本宫让小厨房做了陛下爱吃的绿豆酥。”

王朔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,欲言又止。

我敛神,眸子沉了下来,“怎么,有什么本宫不能知道的吗?”

王朔顿时进退两难,这数九寒天的竟然生出来一身汗。可是我是这后宫的主子,他不敢阻扰我进,硬着头皮进去回禀司马彻。

我等了些时候,王朔脸色更加不好的出来了,司马彻让我进去。

我看到了司马彻和刘美人亲亲密密的样子,我横眉冷眼看着这一幕,好生讽刺,冲着晓月说:“回宫!”

我一路走在宫道上,一路小声怒骂着,去他娘的司马彻,都是骗子,去他娘的一生只爱我一个人,都是狗屁!

回宫没多久,那个贱兮兮的王若连来了。对,看我笑话来了!

王若连挑着眉,一脸洋洋得意的小人得志模样,“皇后娘娘,刚才可好看啊?”

我狠狠瞪了她一眼,“王美人有着时间来串门,不如想想自己的肚子。”

王若连顿时脸青了,比猪肝色还要难看。就算司马彻宠别人,可是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份尊贵,这些个阿猫阿狗谁也比不了。

“王美人都侍寝月余了,怎么肚子还没动静?”我其实也很好奇,王美人也算得宠,这肚子看着......还是平平的。

王若连被我怼的一个字说不出来,我刚站起身,突然眼前一黑,直接躺尸在地上了。

等我醒来,就看见司马彻双眸冒着光看着我。

“之儿醒了,可有哪里不舒服?”

我一想到刚才看见那画面,直接一脚踹了司马彻,“滚蛋!”

“之儿。”司马彻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,如山涧的泉水,“之儿若生气就打朕,可别气坏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
我一僵,孩子?我又有孩子了?对了,第一次怀孕也是这感觉。

“皇上干脆赐臣妾一碗堕胎药算了。”我赌气地说了这句话。

“皇后!”这两个字,我听见了司马彻语气里的怒气。我心里真想骂死我自己,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。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,直视他的双眸,“臣妾难道说的不对吗?”

司马彻站起身来,居高临下盯着我,剑眉皱起,“之儿就这么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?”

锦被下的手指攥的死紧,明明是他违背诺言在先,为什么反过来质问我。我侧头朝向里面,不去看他。

“伺候好皇后,若是有什么闪失,你们长乐宫的人谁都别想活。”

司马彻在威胁我,在用长乐言所有宫人的命威胁我。

我这次真的惹了司马彻的怒气,王若连也被诊出有孕,还晋了莲妃,圣眷正浓。司马彻两个月没有再来过,倒是刘美人时常来长乐宫陪我,也让我多了一些安慰。

6

转眼就到了冬天,雪花簌簌地落了下来。庄严肃穆地皇宫披上了一层白衣,填了几许诗情画意。

司马彻每日都命王朔看着我把保胎药喝下去,他是多担心我不要这个孩子。

我脸上不禁泛起一抹讥笑,到底是孩子重要,还是我重要。二个月,我似乎都快忘了司马彻。

除夕至,宫宴起,满堂欢声笑语,杯盏交错。

紫宸殿里坐满了朝臣和嫔妃,觥筹交错,一派歌舞升平之景。

我戴龙凤珠翠冠、穿红色大袖衣,衣上加霞帔,一身凤袍坐在司马彻边上,晓月站在身后伺候。为了今晚的宫宴,我还特意命小厨房做了司马彻喜欢的吃食。

我眼睛忍不住去瞥司马彻,他依旧让我感觉清风徐徐,如暖风拂面,只是那一双玄眸更加深邃难测。

我想举杯和司马彻说话,见下座的王若连率先举起酒杯,嘴角微翘,美眼弯弯朝司马彻望去,“臣妾敬皇上。”

司马彻俊美微挑,“爱妃有心了。”

王丞相突然站起身来,声音朗朗道:“微臣等恭贺皇上子嗣繁盛。”

我看着王丞相那诚恳的眼神,这里有多少是真,多少是假。

司马彻没有回话,垂眸,饮了一杯酒,看了一眼王丞相,又看了一眼王若连,似笑非笑。

宫人们上了点心,一盘精致的绿豆酥置在司马彻面前。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司马彻说话了。

“皇上,这是臣妾命小厨房做的绿豆酥,十分可口,皇上尝尝。”

司马彻在绿豆酥上停留了几许,抬眸望了眼我,然后视线移到王若连身上,“莲妃,这绿豆酥朕赏给你了。”

我一愣,寒意从心底一点点蔓延,在这场合,司马彻等于当众扇了我一巴掌。衣袖底下了拳头微微攥紧,指节咯咯作响。他这是告诉了所有人,我已经失宠,不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。他现在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王若连。

王若连那小人得志的眼色让我恶心,可是更让我作呕的是司马彻。我当真是瞎了狗眼,才会爱上他,不惜让哥哥被废,也要支持他,我这是图什么?图他的移情别恋,还是图他的冷漠。

痛从下而上蔓延,握着绿豆酥的手微微发抖,眼底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。可是我不会让它流出来,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心疼我的眼泪。

“啊!”一声尖叫,所有人都循着叫声望去,触目惊心的红色。王若连满脸狰狞,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一点点留下来。

司马彻立刻冲了过去,将她抱在怀里,大喊:“传太医。”

他凛冽的眼神朝我望来,我心一凉,他不相信我,他居然不相信我。

王若连的孩子没保住,经太医查验,问题果然出在了绿豆酥上。我被禁了足,宫里所有人被带去了慎刑司。

我头一回觉得长乐宫冷清的可怕。我一身寝衣,如墨的长发散在后背,头埋在膝盖之间。我双目涣散,看不清来时的路,也看不清以后的路。

我在等废后诏书,残害皇嗣,加上我特殊的身份,这皇后不废也得废。

一日,两日,三日,废后诏书迟迟不来。每日除了送膳食的人,我没有在再见过任何人。终于在第十日,长乐宫厚重的殿门被开启。

我呆滞地往那望去,模糊之间,好像一抹金黄色的身影正徐徐走来。这是我的错觉吗,难道是司马彻?

可我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,他现在不陪王若连,倒是来看我?天下之大滑稽。

可是随着那人越来越清晰,我心中一滞,他将我狠狠抱在怀里。这熟悉的温度,熟悉的味道......真的是他。我胸口疼得呼吸颤抖,不停捶打他的后背,“你为什么不信我!你为什么不信我!”

我哭得很大声,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部泄了出来。王朔在身后,眉毛一抽一抽的。

我趴在他的怀里,听他温柔的声音,“之儿,为夫让你受委屈了,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

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,柔得有些许不正常,我抬头看他,他的唇色苍白之极,干得都起了一层皮,面容憔悴。

我看着他就这么虚弱无力地倒在了我的怀里。

王朔告诉我,王丞相起兵造反了。这几个月,司马彻一直在打压,清理王丞相的同党。

宫宴上的绿豆酥的确被人动了手脚,那个人就是晓月。晓月已经背叛了我,投靠了王若连。

司马彻不放心,干脆将长乐宫所有宫人都换了。

不过让我为之震惊的是,王丞相勾结的是我的皇兄。

现在,我该叫慕容风,而不是皇兄了。我不是慕容家的人,我只是先帝的妃子和他人苟且生下的孽种。先帝的妃子

多么可笑的身世,我这二十年活着就是个笑话。只有司马彻的出现是个意外,也是我人生当中的光。

绿豆酥中的麝香红花还是慕容风偷偷给晓月的,他一直在利用我。我曾经看重的兄妹之情,如今真是如粪土一般,一文不值。

王丞相全族被斩,王若连一根白绫也去了。至于慕容风,真的成为了一个奴才,没有根的人。

我看见他疯了一般的样子,只觉得悲凉。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。

朝堂被大换血,全部换成了司马彻的心腹,还有一群饱学之士,青年才俊。

司马彻宣布,从此以后不再选秀,后宫众人若想出宫,可以自行嫁娶。

我到此时才知道,王若连的孩子也是个孽种,和司马彻毫无关系。

他的誓言没有违背,他这一生只有我,慕容紫之。

成辉帝司马彻在位四十五年,大盛国国富民强,吞并周围五个国家,民生安定,百姓富足。

皇后慕容紫之为其诞下三儿三女,两人如胶似漆,恩爱非常。

成辉四十六年,司马彻驾崩,享年六十八,同日,慕容紫之,薨逝。

司马彻与慕容紫之,生同衾,死同穴,两人之间的爱情传为一段佳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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