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妹竟然是女帝

三年前,边境传来突厥人突袭晋国边境,已一路攻下三城。情势十分紧急!垂帘听政的的苏皇在朝堂之上封督国公百里翰为骠骑大将军,率军三十五万,立即前往边境御敌。

朝堂众人一片反对,却知这位刚册封没多久的太女,对督国公所说无不所从,果然,在一片“我就知是这样”的众臣眼神中,他毫不犹豫地接下这道旨。那位身着紫色一品国公朝服,身姿挺拔,五官深邃、风神俊朗的国公爷,面朝着其他人的时候全身上下散发着寒冰,可就偏偏对着太女的时候一脸恭敬......温顺得仿佛某种大型兽类。偏他本就文质彬彬,翩翩浊世佳公子,双手作揖对着珠帘后隐隐绰绰的太女笑着应是的模样,简直令人一众朝臣又怒又恨。

美色误人啊。

而后,修长白皙的一双手叉在腰上,嘴角扯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,转过身对着身后一片朝臣说:“爷不在的时日里,朝中一切事宜都听命于太女殿下,若有不服者,殿下,您大可让金衣卫好好于他们说教说教,可千万莫气坏了凤体。臣远在边疆也会牵挂您......和朝堂之事。”

喷啧,听听这位爷的语气,牵挂太女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,底下竟是毫无一人敢作声。可见其淫威已是由来已久。既暗中表明了自己虽远在边疆,对朝内之事一清二楚,又给太女殿下撑住了场面。底下人只颤颤巍巍地应是,有那金衣卫在,谁敢不知死活地去冲撞太女,全朝堂上下谁还不知道金衣卫杀人不眨眼、行事狠辣杀人如麻,像是某位爷的作风。

正殿上,一溜排在阳光下散发着炫目色彩的水晶珠帘后,穿着正红色牡丹锦绣凤服,发髻只梳成了简单的飞天髻,上插寥寥几支翡翠白玉簪子,双耳上挂着一对水滴状的白玉耳环的太女殿下,只微微抬了个眼神给正在朝堂上的国公爷,听他说完才极慵懒地“嗯”了一句,在安静的朝堂上余音绕梁,仿似还带着点刚睡醒后的又酥又糯的鼻音。

可这朝堂都开始半个时辰左右了吧......众人心里一阵难受。

仲春站在太女身旁,听太女还知道应国公爷一声,这才松了一口气,殿下刚才可是在这早朝的大殿上迷糊了一会子,看得她胆战心惊,好在面前有这溜珠帘将这后头的情形遮了个七七八八,加之臣子们站在阶梯以下,再好的眼光也是没用的。

仲春上前去将太女身后的隐囊扶正,以便她能倚靠得更舒适些,只是眼神里还带着心疼,殿下今日这眼下都有些青了。

苏漫迷糊了一会,这会子也清醒不少,看见仲春的眼神,暗自羞愤怎么连自己身边宫女都知道心疼自己,那个人也不知收敛些!一个嫌弃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那人身上飘去。

满朝官员头也不敢抬,所以无人看见那双手叉腰的国公爷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太女,眼神里的宠溺和满足是显而易见的。

唔,他其实也很心疼的。

说起这金衣卫,乃是三年前国公爷声称女皇年少,太女与其孤儿寡母在深宫中,忧其安危,特地训练出来给身在深宫中的太女娘娘和皇上做贴身侍卫所用。虽说晋国财大气粗,国库丰盈,但这古往今来又怎有给深宫居住的太女配了侍卫队的道理。更何况这位太女,实在有些名不正言不顺。可既然是国公爷说了,朝堂上下竟无人敢驳,更有那起子拍溜马屁的高手张罗着要揽下这事。只不过国公爷将之交给了自己麾下第一心腹,孟良将军。

不过十几日,这名为金衣卫的军队已把握住了整座皇帝居住的内城。这样短的时间内就整备出来一只精悍队伍,可见其早有准备,不过是寻了个由头而已。京城中一些世家早已看出端倪,又有何人敢说。皇宫俨然已经被他把控了。

如今太女命他率军退敌,他竟然也乖乖的领命了。

这样肆无忌惮、日渐嚣张的人,自然是令人忧心国运,晋国可还没有出现过男子为帝的先例,老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坏在他们这一代手里。

所以哪怕苏漫的身世仍然有些质疑,也有不少人默认了她太女的新身份......哪怕,她之前只是客居百里府的一位远房表小姐罢了。

这个时候,有个人能够辖制其一二,自然是众人所向。可这个人偏偏是苏漫,若她真是前任女帝遗留在民间的血脉,那自然是好,若不是,她能这样牵动着百里翰......众老臣察觉后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。

国公爷率领三十五万大军,在短短五个月内将敌军击得节节败退,还活捉了突厥王子阿史那于尔,命突厥割城送地,当场向晋国低头,写下五十年内不犯晋国边境,每年上交岁贡和无数马匹。

消息传来已是近一月之后,京城一片欢腾,这位国公爷行事不羁,但是其战功赫赫也不可磨灭。

另一个噩耗却随之而来。

边境,百里翰今日从起来开始便觉得心神不宁,起身去拿了每月都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,翻了一遍,往日甜蜜浮上心头,这才觉得好些。

“开岁。”他低沉的嗓音一唤,营帐内便迅速出现一位全身上下着黑色衣袍的男子,正是百里翰暗卫营的队长。

“爷。”

“这个月的信件,你亲自去取。速来。”

“是。”话音刚落,人便悄无声息地不见了。

百里翰手边的信件边缘有些毛刺,显见是经常摩挲久了导致。见信上小楷写着她身边的有趣事儿,百里翰的脸色才见柔和,吃不到荔枝便使小性子的脾性,还真是和当年在府中的时候一模一样。

营账的帐篷被掀开,新正颤颤巍巍地走进来,手捧着奏折,神色悲戚。

百里翰将手上的信一一折叠好,小心放入粉色信笺,不悦道:“发生何事?丧着个脸做什么?”

新正哭出声来:“爷,朝廷急报,殿下崩了。”

百里翰楞住,只觉得有匕首在胸膛搅,痛得他捂着胸口,喉间有腥甜之味,双目睁圆:“你说什么?”

新正哭的不成声,弯下腰去高举着奏折。

百里翰疾步上前拿过,上书:太女忽染顽疾,不治,已崩。太女

他满腹绞痛,控制不住喉咙喷出血来,洒满白色的奏折。

“备马,即刻反朝!”

百里翰赶到都城时,已是十天后,哪怕他不眠不休,一路不停换马,日夜兼程,停在城门口的时候,满城哀嚎,满目雪白。甚至有百姓自发地穿上了麻衣以哀悼他们这位命短的太女。虽然她不过为政几年,但是她主张减赋、在城中各地开了济慈堂以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,令医药草铺不得胡乱提高问诊和草药的价格,使得许许多多的老百姓治的起病,买得起药。她还下令举办公家的学堂,不论门第,让老百姓的孩子也可以求学......这样一位真心为着百姓的太女,怎么就这么不幸啊。

百里翰翻下马,一身狼狈,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当日所穿,双眼充血,衣襟染血。他看着满城都挂着白幡,心下剧痛,瞧见不远处济慈堂的孩子们穿着麻衣,跪在门前一边嚎哭一边在烧着纸钱。

那年这家济慈堂刚开办,他与她并肩而立站门,苏漫笑盈盈地说:“我是不是很厉害,以后还会有第二家、第三家好多好多家济慈堂,我要让天下所有的孩子,都有一个家。”

百里翰捏捏她红润的脸颊:“我陪你。”

往事历历在目,漫儿,我回来了,我来陪你了。你在哪?

新正在旁看得眼热,爷与小姐这一生,太苦了。

他仿佛游魂般走在街上,有人眼尖看见他,“国公爷,回来啦!”

皇宫方向突然传出哀乐之声,众人退让到街道两旁,知道这是太女的棺椁要过街而来。

百里翰站在突然空荡荡的主街上,耳边传来的哀乐越来越清晰,他立在那儿,双眼发热,眉头高高皱起,似乎听不懂这是在干什么。

突然,他使了轻功,一路往皇宫而去,新正忙紧随其后。

皇宫正门历来只有皇帝、太女大婚或者是丧才会用得上,今日,正门大开,密密麻麻的宫女太监和侍卫身着白衣,庄严的正门神道缓缓走出一行人,打头的便是上百个吹奏着哀乐的宫廷乐师,其后是三十位捧着皇家悼品的宫女奴才,分为两列,神色哀伤,哭泣不止。之后便是由三十六位金衣卫抬着的太女的棺椁,后面跟着哀声不止的官员们......行人从宫中正门出来,沿着主道一直往城里走,百里翰远远就看见这一幕。

脚步不稳地从屋檐下掉到了街上,他神色急速眨眼间就到了队伍前方。见是他,整支队伍停了下来,一直跟在队伍旁的仲春满脸泪水地走出来,跪在他脚下:“爷......”

百里翰双眼盯着前方通体朱色的棺椁,天地之间只有白色,唯独他一身赤色与这朱色棺椁如此刺眼。

“漫儿......”破碎的噪音从他口中说出,带着哽咽。

一众乐师、宫女奴才迅速退到两边,百里翰眼中就剩下那一尊朱色棺椁,他拖着已经不知疲倦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它......

犹记得她初来百里府寄居,虽说是表小姐,但苏漫父亲这一支已经算是五服之外,并不是什么特别近亲的表小姐,苏漫初来乍到索性缩在自己那方小院子里不见人,第一次见到百里翰的那次,苏漫的午餐被克扣了好几次了,泥兔子也有三分血性,带着丫鬟仲春七拐八转地在百里府迷路了,正不知道走到哪里,一个小厮撞了上来,见府里新来的表小姐年岁不过豆蔻,竟长得国色天香、妩媚娇媚。双眼泛着狼光便大胆走上前欲动手动脚

"故肆!”

百里翰不过是走到这偏远的花园角落散散心,没想到竟看到这龌蹉的一面。撞入他眼帘的是苏漫那双无助的泛着泪光的盈盈眼眸。

见此景,气得肝火旺盛,上前一脚便将那小厮踢了出去。

抬眼去看她,见她犹如小鹿惊恐般看向他,背脊却坚挺。那一眼里有害怕、有屈辱、亦有感激,她那样娇柔,百里翰见遍京中美人,却无一人能似她这般令他心疼得说不出话来。

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,饱读诗书的世子爷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一个女子。

“回去吧。”

百里翰不知道,那一眼看,便闯进了他的命运。

之后,百里翰时常到这位不被人待见的表小姐院子里,使得府里一众下人都不敢再轻慢于她,世子爷拿着两只白兔儿站在她院子门口:

“我院中的小厮不会养这玩意,你就替小爷养着吧。”

“是,漫儿定会好好养着。”

世子爷在校场练完武功,绕了半个花园走到她院门前:

“路过,口渴了。”

“世子爷若是不嫌弃,便进来喝口茶吧。”

“表妹,你瞧瞧,爷特地让人打造的美人榻,放在院中这树下乘凉最好不过。”

“多谢表哥。”

“表妹,今日中秋,你瞧瞧这玉兔簪可还衬你?”

“做工精湛,心思巧妙,谢谢表哥。”

“漫儿,今日做了些什么好吃的?”

“做的都是你爱吃的,快坐呀,阿翰。”

......

直至后来,整个京中都知道,百里府的世子爷有一位表小姐,真真是被他捧在手心里,看得比眼珠子都要重。表小姐

当时几个世家子弟在一起玩笑道:“如今是表妹,将来说不得是世子妃呢。”

当时倚桥红袖招的世子爷一脸笃定:“我定要她衣食无忧,荣华富贵跟着我一生。”

众人笑,这百里家专出情种,也不稀奇了。

话后来传到苏漫耳里,她正坐在院子下的美人榻上缝着一个天青色的香囊,绣了寓意极好的青竹。

直到那一封信来临。

太女的棺椁是次日下葬的,据说从边疆赶来的督国公在太女殿呆了整整一晚,次日才出殿门,回到百里府闭门不见客。

连太女下葬都没出现。众臣无可奈何,这位爷本就是不可一世的性子,权势滔天的时候还有太女能挟制其三分,如今她去了,又有谁能管着他呢。晋国,堪忧啊。

百里府,百里翰已经呆在苏漫的院子里三天三夜了,仲春与新正站在门口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仲春思索再三,还是敲了门:

"爷,殿下走的时候,给您留了一封信......”

门终于开了一丝缝隙,仲春进去,只见督国公仿佛失去了魂魄似地坐在床前的脚踏上,地上堆满了酒瓶,他胡茬满脸,鬓角已带花白,眼神空洞,拿着手里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。

仲春看得鼻头发酸,以袖掩面拭去泪珠,走去多宝阁上,拿了盒子里放好的信件递给百里翰,又默默退出去。

百里翰捏着信,指节发白,嘴唇紧抿,充血干涩的眼眶此刻犹如点了穴般无声掉泪。

“吾爱阿翰,亲启。”短短六字,痛彻心扉。

“见宇如面。阿翰,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,你我已经天人两隔。苏漫此生飘摇,来去都不由人,幸得遇你,护我、爱我、疼我,能与你相知相识,是我此生最大的运气。我知我一气之下入宫令你失望,但人生不是只有男女情爱,家国大义、家族命运也一样重要。

我去后,晋国就托付于你了,孟春、仲春也请你好好照顾她们。白白和软软也交给你啦。这一世,我负你,来世若能再遇,你再把白白和软软给我养好不好!

阿翰,答应我,找一女子白头终老,和她儿孙满堂。

此生若说有憾,便是如此。你就当,圆了我的梦吧。苏漫,绝笔。”

据说住的离百里府近的人家,那天都听到了百里府角落中传来犹如猛兽受伤嘶吼的悲鸣。

仲春与新正站在门口听到世子爷的哭声,泪如雨下。

仲春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摇着头喃喃自语:“小姐,你错了......”

苏漫进宫前一晚。

百里翰与她争吵,出府骑着马一路出了城门。

她抱着白白与软软从自己的院子走到百里翰的院子,守门的见是她便恭敬地领着人进去。世子爷哪次与表小姐吵架过后不是乖乖地低头认错,他们可不敢得罪人。

苏漫将白白软软放到地上,这对兔儿正是百里翰之前交给她的那一对。它们到处欢蹦乱跳地窜着,苏漫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。

仲春急得跺脚:“小姐,明儿您就要进宫了,爷还没回府,您又瞒着消息不让人去通禀......”

苏漫笑盈盈地站在院中,目光一寸一寸地丈量着这座院子的每一个样子,以后,大概是没机会再见了。

她抬手止住了仲春说话,苍白的脸颊在月光如水的夜里显得更加病弱:“别说了,我是故意的。”她走过去摸了摸他院中桌上她选的那一副茶盏,接着说:“我故意和他吵架,让他生气出府,故意不让人通报瞒着他,吵架的时候故意说让姑母给我找个好人家,也故意说他和我该保持男女有别。”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,晕开。

“他家世尊贵、相貌堂堂,满腹经纶又武功高强,我们苏家实在不该,拖累他。能遇到他已经是我的福气了,我又怎么忍心他再卷进这一桩桩的浑水里。”

仲春含泪:“可您怎么知道,他不愿意呢?”

“不是这样的,”她看向仲春,眼眸里是仲春看不懂的柔情:“仲春,是我不愿意。以后你遇到一个人,便会明白的。”

“我今夜前来,不只是将白白和软软留在这,皇宫太复杂了,你性子单纯天真,也不适合,以后就留在百里府帮我照顾他们好不好?”

仲春哭出声,摇头:“我不要留下来,小姐!”

“乖,听话。你跟着我多年,不该进去吃苦。何况白白软软是你照顾的最好,阿翰的喜好你也都清楚,他身边没有婢女,你就当替我照顾他吧。”

仲春还是点头了。

苏漫笑着看她:“唯独一事,不许说我进宫的真正缘由。”

仲春问她:“为什么?小姐,你这样世子爷会误会你的。”

苏漫笑得苦涩:“一个人痛苦,总比两个人痛苦强啊。”

“小姐你错了,还是两个人痛苦啊。”

后来三年里,百里翰依然做着他逍遥自在的督国公,众人以为他会挟天子以令诸侯,但是并没有,他勤勤恳恳教着年幼的女皇,一点也没有谋权篡位的心思。

这年春猎,女皇年岁渐长,央求了国公爷想要亲自去打猎,国公准允。于是今年的春猎便办的格外浩大了些。

春猎当日,女皇、国公爷及百官浩浩荡荡的上万人从城门出发,一路去往临武山扎营。

行至午时,路过郊外小镇,队伍停顿休整。女皇天真爱玩,下了轿子撒腿便跑,身便的宫奴才侍卫一些忙追上去,一个忙转弯去给后头轿子里休息的国公爷禀告。

国公爷的轿撵华贵无比,里面一应俱全,此刻百里翰正斜躺在铺着雪白狐毯的榻上合眸养神。

仲春在外叩响了门:“爷,陛下下了轿。”

闻言百里翰睁开眼,幽深寒冷,令人不寒而栗,只手上撸着一只圆滚滚的雪白的兔儿爷,低头去看它舒服地窝在自己手心睡得熟,嘴角微扬:“知道了。”

随后一身赤色纹金色浪纹的长袍的国公爷捧着一只兔子下了轿,前来禀报的奴才低头不敢看这位爷,只看着他手上似乎有团白绒绒的......球?

白白:你礼貌吗?

“带路。”仲春开口不悦地看了这奴才一眼。仲春

镇里某户人家,清脆的铃铛在小院里响起:“娘,娘,您就带华儿去看看吧。”

苏漫被女儿扯得身子发颤,这才不得已牵着她往外走。

“说好了啊,只看一眼,今日春猎的人那么多,小心你被人贩子抱走。”

她身边的女娃不过只三两岁的模样,长得却是娇俏甜美,一双桃花眼像极某人。头上双髻绕了一圈与她身上所穿的粉色衣裳一样的粉色带子,又绕了几个银铃铛,摇头晃脑说话的时候铃铛便响个不停:“才不会,华儿这样聪明,人贩子才不敢抓我。这不是娘说的吗?”

“好好好,那你也得抓紧娘的手才好。”

“嗯嗯嗯,我这样乖,娘给我再吃一串糖葫芦好不好?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求求你了,娘啊,娘!”

这边跑出来的女皇陛下,从没见过这样红艳艳的一串串插在稻草上的食物。

“这是何物?”

“小娘子,这可是极好吃的糖葫芦。”

“噢,那朕......我全都要了。”

“好咧。”

“等一下,大伯,给我留一串。”

买糖葫芦的大爷见是她,笑着打招呼:“哟,苏小娘子今儿还能吃呢?”

“大伯快给我,我偷偷跑出来的,我娘等会儿就要过来啦。”

“不行!”旁边被忽视的女皇特别生气:“我全都要了。”

华儿还没见过这样大手笔的人:“这位姐姐,可以给我留一串吗?”

“不行......”

华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撒娇:“求求你。”

“好,好吧。”

人群后传来她熟悉的声音:“华儿,你在哪?”

她接过糖葫芦转身:“娘,我在这!”

苏漫焦急地穿过人群过来,将人抱在怀里:“你又偷偷来买糖葫芦?娘跟你说了不可以乱跑的,你忘了吗?”

旁边再次被忽视的女皇羡慕地看着被抱着的华儿,突然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。

“都是这位姐姐让给我的。”

苏漫看着这样熟悉的脸,糟了!春猎每年都没有女皇参加啊。那他会不会也在?

苏漫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。

“慢着。”

完了。苏漫伸手将华儿的脸埋在自己肩膀。

百里翰一众人正赶过来,前方站着的女子身形窈窕,手上虽抱着个孩子,却极为熟悉。

但这些年遇到的每一次都令他失望。他依然走上前,喉咙上下动了动:“这位姑娘,可否转个身?”

苏漫闭紧双眼,紧张地摇头。

百里敏瀚皱了眉头,又上前一步。

“公子,请自重。”苏漫压着嗓子说话,声线发抖。

一旁的仲春迟疑着出声:“小姐?”

苏漫抬腿抱着孩子便想跑,百里翰神色紧张上前去拦着人。见她低着头,疑心更重。

“唔,娘,你捏住人家的脸啦。”

苏漫忙放手,华儿露出脸来,仲春看着这样与小姐小时候极为相似的脸,心中大震,新正看着这张与爷相似的脸,嘴角抽搐。

百里翰见这长粉嫩纯真的脸,竟有种鼻间发酸的感觉。

苏漫见自己被重重包围,知道是逃不了了,任命般抬起头,不敢去看愣在原地的某人。

百里翰听见自己牙齿之间发出的咯吱声,随后眼眶发热落下泪来:

“漫儿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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